秦爱墓志铭

秦氏

秦爱墓志铭

　　1995年初，在济南市经七路小纬六路银行宿舍楼施工中，发现一座石室墓葬。济南市博物馆及时组织业务人员对其进行了抢救发掘。
　　该墓距地表2米余，坐北朝南，为单室墓，平面呈刀把方形，约9平方米。墓壁用加工的长方块石砌筑，厚约40厘米；墓顶用石板叠涩砌筑，攒尖顶。墓室通高两米许，东南角设墓门，外有墓道，内有石门两扇，门楣刻浅浮雕羊头纹饰。墓顶大部已塌陷，仅存西南角一小部分。出土残损彩陶俑数件及碑形墓志铭石一通，石已折为两段。从墓室内出土的器物残碑情况分析，该墓早年曾被盗。
　　铭石为青石质，通体磨光，圆首方趺。高84厘米、宽40厘米、厚10厘米；其座为长方形锥台式，高20、宽30、长50厘米。楷书文22行，有界格，满行38字，最后一行刻于碑左侧仅3字。全志文计790字，残损3字。字径纵1．5厘米、横1．8厘米。石藏济南市博物馆。
　　从志文得知，墓主人姓秦讳爱，字季养，齐郡历城人，是唐朝开国名将秦琼的父亲。秦琼字叔宝，初为隋将来护儿、张须陀部下，后人瓦岗义军，投唐，授秦王右三统军，随秦王世民南征北战，以骁勇闻名，多立战功，并参与“玄武门之变”，协助秦王诛太子建成、齐王元吉。李世民即位后，官至左武卫大将军，封翼国公，卒封胡国公，陪葬昭陵。关于他英勇善战的故事，千百年以来流传民间，可谓家喻户晓。
　　据墓志，秦爱之祖名孝达，魏广年县令；父方太，北齐广宁王记室。秦爱以大业十年十一月廿一日(公元590年12月23日)终于齐州历城县怀智里，春秋六十有九。
　　从墓志中我们发现了如下的一些重要史料：其一，秦琼之父、祖、曾祖三代均系魏、齐两朝文职官吏，而《旧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漏载，此可补正史之缺佚。其二，地方志乘误载秦琼家世代为铁匠，俗谓“冶铁秦家”，出身寒微。墓志可纠正此一误传。其三，过去传说秦琼故宅即今济南西门外沙苑、五龙潭等处，实为误传，据铭文所记故宅应为历城县怀智里(即今经七路小纬六路一带)。至于其故宅位于今北大槐树一说，按唐时“里”的范围，可能包括今北大槐树地段，可为研究之参考。
　　墓志有很高的书法艺术价值，但未署何人撰书。不署撰书人姓名，是唐代的风尚，这给后人判断书人造成很大的困难。从墓志文中几次诏书追赠秦爱的谥号来看，其作者绝非一般文人，而应当是唐初之大手笔。从书法体形和用笔的形体来观察，初步推测疑为唐初大书法家虞世南所书。志文：武德八年诏书追赠为上轻车都尉，贞观元年十一月诏书追赠为持节瀛州诸军事、瀛州刺吏，上轻车都尉如故。从诏书成文和改葬的时间来判断，其间只有两个月，即贞观元年十一月起至贞观二年正月十三日(公元628年2月23日)改葬止，诏书应是弘文馆学士撰书，此时弘文馆由房玄龄和虞世南对掌文翰，审视志文拓本字体颇似虞世南之风格。估计志石亦由京城高手刻就，运葬济南。
　　墓志铭全文如下：
　　君讳爱，字季养，齐郡历城人。若夫华渚导其洪源，赵城开其累构。台铉相口，簪缨继轨。汉世功臣，简侯懋山河之绩；魏朝令望，中郎擅瑚琏之珍。名器并隆，徽猷无绝。祖孝达，魏广年县令。虽复鸣弦下邑，治丝之巧，未申制锦，良工操刀，之用方远。父方太，齐广宁王府记室。元瑜书记，德施文词；晋蕃伫其良规，魏后称其愈疾。世德攸归，诞生时彦。君幼禀仁孝，率性温恭。器度口远，津涯罕测；加以诚信待物，行义绝伦；由是淳笃之誉，闻于州里；群公藉甚，屡降旌招。齐成阳王斛律武都，朝之上将，初开幕府，妙选贤良，乃召君为录事参军，礼接殊重；恩纪之深，群僚莫及。周武平齐，君乃告归乡里。值周隋之际，四海未壹；军书狎至，羽檄交驰。饰珠履以求贤，散黄金而招士。屡蒙辟引，皆无所就。静居衡巷，得性为娱；九聘之荣，弗概怀抱；一厘之内，宴处超然，当世贵臣，莫能干也；乡党长幼，爱而敬焉。方当远迹千里，光膺五福；岂谓尺波东逝，阅水不追；落晖西入，驰光无反；遽发高堂，言归厚夜。以大业十年十一月廿一日终于齐州历城县怀智里宅，春秋六十九。惟君自少迄长，仁恕为怀。静而无情，行必循道。素概清衿，始终若一。是以门绪克昌，庭生玉树。立功效绩，光斯圭社。岂非积善之福，叔德之效欤!叔宝既参赞兴王，勋庸斯重。荣亲之义，盖惟朝式。武德八年，诏赠上轻车都尉。贞观元年十一月诏曰：“故上轻车都尉秦季养，守志丘园，早先风露。其子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叔宝，委质府朝，功参王业，宴禀庭训，克成厥美。乃眷遗范，宜饰哀荣，可赠持节瀛州诸军事、瀛州刺史，上轻车都尉如故，礼也。”粤以贞观二年正月十三日，还改窆于齐州历城县怀智里。虽复高名令范，图史方书；但惧舟壑或迁，海田将变。勒斯金石，宣之万祀。乃为铭曰：
　　远胄蝉咝，洪源淼漫；儒盛邹鲁，将传巴汉。才迈折冲，勋深翼赘；门袭缨冕，家传栋干。世载明哲，爰挺若人；玉韫荆岫，珠明汉滨。矫矫跨俗，温温润身；禀和藏用，抱璞含真。结发束修，伏膺名教；蹈义怀礼，资忠履孝。我有明德，民胥攸效；戢羽栖鸳，潜晖文豹。方享荣养，允膺眉寿；千月不留，百龄谁后。忽矣浮促，遂褰长久；负雪遽肜，凌云先朽。令胤逢时，高衢骋力，逸足致远，冯凤假翼。乃降追荣，戎章是饰；龟筮爰兆，言遵茔域。去此华屋，迁兹墓田；断绝哀挽，荒凉远阡。苍苍晓月，沉沉暝烟；令德高誉，徽猷永传。
　　（该文选自济南市政协文史委2002年编《济南历代墓志铭》）